古調今彈 - 婚姻大關

婆婆的故事，其實很精彩。是不是每家每戶都有著不同的故事？果真是一沙一世界，一花一天堂。婆婆生在南投山上，我問她，怎麼會嫁到這麼偏遠的海線？身為晚輩的我，當然不敢說是「騙婚」，但聽下來，雖不中亦不遠矣。

故事怎麼起頭的？因為聽到某人從小就家境不佳，所以我一直以為他的原生家庭很窮（都市人大概以為自己什麼都很厲害），一次，我看到某人小時候的照片，咦？在那個年代，鄉下的房子有磁磚，還有院埕與大門，這是大戶人家吧？「對啊，土地都被他（某人）的阿公敗光了。」

當初媒人來說親時，提到某人家裡田產很多～按照現在人的精明，「有錢人還會到深山來提親？」其中必有詐！

婆婆當初也去看過，不知道是誰（可能是某人的阿公）手一揮，指著一片田說，這些都是我們家的。婆婆與家人大約覺得很滿意，所以，這親事就這樣定下來了。嫁過去之後，才知道，那些田產早就都被某人的阿公每天花天酒地，賣光了。

聽說，公公非常不受自己親媽的喜歡，但努力工作賺來的薪水，全要上繳給親媽，其中一大部分都拿去買酒了，還要供應自己弟弟的學費；婆婆的婆婆將好吃的，都留給么兒（公公的弟弟）。

一次，某人的大哥（幼童時期）餓了，婆婆想拿蛋給他吃，卻被婆婆的婆婆狠心拒絕了，婆婆只好趁著空閒，幫忙鄰居做點活，賺錢去買蛋（雖然家裡養了各式各樣的雞）給孩子吃～雖然之前跟婆婆有不愉快，但聽到這，還是非常難受，為什麼要這樣為難別人呢？

婆婆每天四點多起床，用「草」起火，有時下雨天，草已經潮濕，很難升起火，灰煙不斷，婆婆就會被自己的公公罵，說幾點了，到現在飯還沒煮好？！

等飯煮好，婆婆還要掃十幾間房間（我忍不住發問，鄉下應該不會很髒吧？一個月掃一次，也就差不多了？），之後還要忙著切菜養（各式各樣的）雞、鴨，非常忙碌～我們去過某個古蹟，裡面有雞鴨的模型，但因不准拍照，所以我沒有拍，婆婆現場一一點名，什麼土雞、番面鴨等等，差不多有十幾種，我嚇到，這也太強！

除了中午、晚上都要煮飯，還有忙不完的家事，但我覺得很誇張的是，竟然媳婦不能上桌吃飯誒，所以婆婆每次都最後吃飯，然後所有的菜、肉都沒有了，只剩下菜湯，婆婆在飯上澆了菜湯，匆匆扒完飯，又趕緊去洗碗，到了晚上又要洗衣服，一大家子的衣服都是她洗，很晚才能上床睡覺。

我還問，你的婆婆沒有跟你一起洗衣服嗎？我記得，以前我的阿媽是跟我媽早上五點就起來洗衣服。婆婆說，當然沒有，婆婆的婆婆 不做任何家事，都丟給婆婆做。我心想，婆婆也太辛苦了。

她大約以為，嫁到平地，會比山上好，結果，她反而很懷念娘家的日子。因為山上的生活，比起嫁人後的生活，還過得好。